葉落塵在病房裏逗留了半小時，都是聊莫夫人的病況。

因著莫夫人知道葉知瀚日後必死，葉瑾汐也可能會殺人償命，眼前的葉落塵很可能是葉家唯一的後人了，所以也對他比以往客套一些。

“落塵，不管最近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，莫家和葉家畢竟有那麽多年的交情。你若是日後有需要我們幫襯的地方，只管言語，我們盡可能的幫扶你。也算是寬慰你父親的在天之靈。”莫夫人語氣溫和，說話非常的有誠意。

“我想，我沒有什麽需要莫家幫助的地方。我不求升官，不求發財，只想好好開診所，治病救人。我不違法，不亂紀，我就踏踏實實過我的小日子。”葉落塵說道，他語氣裏帶著不屑，他是不會接受莫家的扶持，他有他的自尊和驕傲。

“但是，你不要忘了，葉思穎是死在你手上。如果不是葉思穎本就是通敵死囚，加之莫家在保你，你可以已經出事兒了。”顧心菱提醒著葉落塵，“所以，日後葉知瀚被抓回來了，你不要出手，到時候我們走正規途徑，公開處決，免得落人口實。葉思穎被私刑處死，就是葉瑾汐抨擊莫家的核心利器。為了反駁這些，我大哥都是熬夜趕稿子，你應該知道他的腿疾，正是覆健康覆的關鍵期。本應該多散步，按時休息，但現在是在報社裏，一坐下就是好多個鐘頭不起來。”

“為了你大哥，我不會添麻煩了。”葉落塵說道，“心菱，中午了，我可以請你吃頓飯嗎？就談一談莫夫人這個病例。”

“要談病例，可以在我的辦公室，而且不僅是你我，還有別的醫護人員一起。我們會開專門的研討會。”顧心菱說道，“我是已婚，我需要避嫌，尤其是你。”

葉落塵苦笑，“那好，我不勉強。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，隨時給我打電話。那我先告辭了。心菱，你懷孕要註意休息。莫夫人，您好好養著。告辭。”

“玲瓏，送一下！”顧心菱說道。

她不會親自去送葉落塵，但也不會失了禮數。

莫夫人則是跟顧心菱說道：“你做事情很有分寸，懂得避嫌，又不失禮數，有大家族當家女主人的風範。以後莫家交給你，我能安心。”

“母親，您能不能別說這些悲觀的話？”顧心菱搖著頭，“您才六十歲，只要治好了這個肺病，以後我好好給您保養，不敢說長命百歲，最起碼活個十幾年沒問題。我仔細想過的，我還是建議您接收手術治療。”

“我再考慮一下吧！”莫夫人還是不松口，在她看來，萬一手術失敗，她就沒有時間來安頓莫家，沒有時間把顧心菱培養成她的接班人了。

顧心菱去把病房門關上，說道：“母親，龍大哥今天過來，給您這裏安裝了監聽和錄音的設備，到時候我們詐葉瑾汐過來。或者說，我們不需要做什麽，她自己都會來，再不濟也會安排人過來。她的目的一定是刺激您承擔全部罪責。”

“這就是她的目的，我若是承擔罪責，成了階下囚，就會失去莫夫人的位置，而她便要來取而代之。做了這麽些事情，害了無辜的一條人命，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。”莫夫人搖著頭，“她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呢？我真的是想不通。”

“母親，您既然知道她的目的，就不能跳入她的圈套。您不能扛這個罪名。而且，您這個身體狀況，如果在醫院裏，我們好好照顧著您，您是有康覆的希望。但如果去了監獄，那樣的環境裏，怕是活不過幾日。所以，哪怕是傳訊問話，或者是扣留幾日，都會給您帶來性命之憂。”顧心菱很是擔心的模樣，“所以，無論如何，您都不能承認，更何況本身您就沒有做這些事情，您是被冤枉的。”

“兩害相權取其輕。如果我們能查清楚一切，我自然不必擔罪名，我又不是傻子。但是，如果我們真的是跳進黃河洗不清，與其讓你們年輕人去受罪，倒不如讓我這個將死之人來承擔一切。你是聰明人，你應該明白取舍之道。”莫夫人嘆道，“所以，一旦到了最後一步，這事兒我來扛。只是，到時候，我成了罪人，你和莫安霖的地位就會有損，還有你肚裏的孩子，我的小孫兒本是嫡孫，卻有一個罪犯奶奶。每每想到這裏，我都是不忍，都會心痛。”

“母親放心，我說了，別人出招，我不能只是招架，我還要還手。只有把對付打疼了、打怕了，我才能保護自己和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。而您，就是我要保護的人。”顧心菱說道，“我早就跟母親表明過我的態度，我有心機，我有城府，但我不會算計莫家，我會用我的心機和城府來保護莫家，去對付那些想要傷害我們的人。”

“好！有什麽需要我做的，我會盡力。但是，心菱，你懷著孩子，不要太勞心費神，殫精竭慮地會影響元神，影響了孩子啊！我是寧可死，我也不希望你和你肚裏的孩兒有絲毫的損傷。”莫夫人依然是擔心。

“母親，您只要在有人來探病的時候，刺激對方說出殺人的事情就可以。相機行事，讓我們拿到錄音。別的事情，我來籌辦。”顧心菱說道，“對了，唐一珊如果辦靈堂，我會以莫家的名義送花圈。希望征求一下母親的意思？”

“當然可以！你做主。”莫夫人說道，“我是希望現在把莫家的掌家權交給你，可是又擔心你受累。你和管家、玲瓏一起吧！讓他們幫襯著你。”

“我代管，等母親康覆回家，母親管大事兒，我給母親打下手，跟母親學。”顧心菱笑道，“您放輕松一些，我不喜歡您總是這樣說話，每一句都像是在交代後事。”

顧心菱用開玩笑的語氣，把這一點給說出來，“母親，您要相信我，我作為大夫，我真的很想治好這樣的病例；我作為您的兒媳，即便是為了莫安霖不會傷心，我也一定要治好您。更何況，我還想我的孩兒日後能有奶奶講故事呢！我還想我的孩兒日後有奶奶每年給的壓歲紅包！我還想我的孩兒長大後，能在奶奶的祝福下成婚。這些您這個當奶奶的，可不能推脫。”

顧心菱說了這一通，莫夫人則是笑了，“我也想啊！如果真的可以看著孫兒成婚，甚至看到重孫兒，那真的是天大的福氣啊！”

“不僅是考慮小輩，咱們還要考慮長輩。外婆還在喬家呢！您如果不接受手術，只是想要保守治療，說不定日後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，外婆該有多傷心啊！還有，外婆如果知道您扛下一個含冤罪名而入獄，她又該有多心疼啊！外婆身體也不好，她已經為外公哭瞎過一次眼睛了，現在好不容易能看見，您不能讓她再哭瞎一次眼睛吧？”顧心菱說道。

莫夫人也是嘆氣，“可是，如果手術，我可能會死的更快。我怕我沒有安排好莫家的事兒。”

“母親，我做了那麽多手術，每次都有風險，您是知道的。但每次我都成功了。而這一次，我給您做手術，我會竭盡全力。”顧心菱說道，“化療我不能參與，因為化療的放射物質會傷害到肚子裏的孩子，莫安航會做好，也許還有葉落塵來幫忙。至於手術，由我主刀，我一定要保您平安。”

顧心菱握著莫夫人的手，“母親，為了我們所有人，賭一把，相信我一次。好嗎？”

“好！”莫夫人咬牙說道，“我信你，我賭一把。如果賭輸了，你一定要撐起來莫家；如果我賭贏了，我能看著我的孫兒成婚。”

“對，就是如此。”顧心菱點點頭。

“等咱們平安度過這次的危機，我會慢慢教你，趁著手術之前。”莫夫人說道，“哎，我後悔啊！若是我先前不故意冷落你，早在霖兒喜歡你的時候，就好好教你，現在也不至於如此。都是我的錯，我老頑固。”

“母親，別自責了。您現在能這樣對我，我做夢都會笑醒。莫安霖也高興，他也希望我們婆媳和睦。事實上，他也為我們修覆關系做了很多事情。”顧心菱說道，“我們好好的，就是皆大歡喜，家和萬事興嘛！”

“心菱，如果你要對葉瑾汐出手，我倒是知道她一件事兒。”莫夫人說道，“葉瑾汐害死過她的嫂子，也就是葉夫人，是葉思穎和葉知瀚的生母。”

“啊？為什麽啊？”顧心菱問道。

“那個女人太跋扈，做事情也不厚道。”莫夫人嘆了口氣，這時候玲瓏回來了，莫夫人覺得累，就跟玲瓏說道，“玲瓏，你跟二少奶奶講一下，先前葉瑾汐和她嫂子的恩怨，和最後葉瑾汐設計害死她嫂子的事情。我有些累，你來說，說的不對，或者有漏了什麽，我來更正和補充。”

“是，夫人！”玲瓏應著。

“那好，我洗耳恭聽。”顧心菱覺得這也許就是反擊的利器，她必須好好了解清楚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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